司马穰苴传——《史记》卷六四

【说明】司马穰苴,原名田穰苴,因军功尊为大司马,故又名司马穰苴。生卒年不详,其主要军事活动是在齐景公执政之时,是春秋末期著名军事家。曾率军击退晋、燕军,名闻于诸侯。后遭齐国守旧贵族势力鲍氏、国氏、高氏的忌恨,被齐景公辞退。司马穰苴郁郁不乐,最后患病而死。

司马穰苴严于治军,精通兵法。田氏代齐以后,齐威王命大臣整理古代兵法,将司马穰苴的军事论述附在其中,题名为《司马穰苴兵法》,又称《司马兵法》。《汉书·艺文志》记载《司马法》有一百五十五篇,后佚失,现在所能见到的仅有《仁本》、《夭子之义》、《定爵》、《严位》、《用众》五篇。

司马穰苴是田完的后裔,齐景公时,晋国发兵进伐齐国的阿、甄两地,而燕国也侵犯齐国的河上地区,齐军连遭败绩。齐景公忧患不安。齐相晏婴向齐景公推荐田穰苴说:"穰苴虽是田氏庶族后代,但此人文能得到群众的拥护,武能使敌人威惧,愿君王不妨用他试试。"于是景公召见穰苴,与他讨论兵家之事,谈得非常高兴,便授以将军这职位,命他率兵抗拒燕、晋之师。穰苴说:"臣的身份素来卑贱,君王从闾伍下层之中将我提拔起来,位在大夫之上,士卒未能归附。百姓也不一定能信任我。我人微权轻,希望君王派一个你所宠爱的、在国内地位尊贵的大臣,来做监军才行。"于是景公答应了他的请求.派庄贾担任监军。穰苴辞别君王,与庄贾相约说:"明日日中午刻在军营门口会而。"

司马穰苴到时先赶到军营,立木表观日影,设水漏计时刻,等待庄贾到来。庄贾素来骄横,以为所率之军均受自己监督,因此一点也不着急;亲戚朋友为他送行,他就留下来饮酒作乐。日中午刻已到,庄贾仍未来到军营。穰苴就卧倒木表,放掉壶中漏水,独自进入军营。整顿兵马,申明纪律。等纪律宣布完毕,日又将夕,庄贾才跚跚来到。穰苴责问说;"为何迟到?"庄贾答道:"不才的亲戚朋友设宴相迭,故而留下了。"穰苴说;"将军受命出征之时就应忘记家人老小,到了军中受纪律约束就应忘掉亲戚朋友,击鼓急进之时就应奋战不顾其身。今敌国侵犯深入国境,全国骚动,士卒暴尸于边疆,君王寝席不安,食不甘味,百姓的生命安危都悬担在你的肩上,你为何却大谈所谓亲友相送啊!"于是当即召来掌管军法的军正问道:"按军法,没有如期而后到者,如何处置?"军正答遭:"罪当斩首。"庄贾恐惧万分,立即派入飞驰报告景公,请景公相救。报信入去了以后,还来不及返回,司马穰苴已将庄贾斩首于三军之前。三军将士无不为之震惊。过了一会儿,景公派遣使者拿着君王的符节凭证,驱车驰入军中,要穰苴赦免庄贾。穰苴对使者说;"将帅在军中,君王的命令可以不予接受。"接着又问军正:"在三军军营中擅自驱车奔驰,军法如何规定?"军正回答说:"当斩。"使者听了大为恐慌。穰苴说:"君王派来的使者,不可随便斩杀。"于是将使者的驾车驭手斩首,同时砍断左边的夹车木,又杀死驾在车前的左边马,行示三军。司马穰苴让使者回报齐景公,然后下令军队出发。

司马穰苴深入士兵的营帐军舍,饮食炊灶,问病送药,亲自照顾。他把分配给将军的资粮全部拿出来与士兵分享,自己与士兵一样平分到一份粮食,对体弱者更是无比亲近和关怀。三日后,司马穰苴率兵拒敌,士卒都争先出战,连病员也都请求同行。晋国的军队听到以后,便引军退去。燕国的军队闻讯后也渡黄河北去。司马穰苴挥师追击,收复了失地,然后引军凯旋而归。军队来到国都之前,司马穰苴就释放兵旅,解除军中的誓盟约束,然后进入都邑。齐景公与诸大夫亲自到郊外迎接。以隆重的礼仪慰劳军队,安顿住宿。

景公见到穰苴以后,当即尊封为大司马。田氏在齐国的尊贵日益增大。 田氏势力的显赫,遭到鲍氏、高氏、国氏的忌恨。他们向齐景公暗进谗言。景公革退了穰苴大司马的职务,穰苴由此发病而死。田氏贵族中的田乞、田豹由此与高氏、国氏结下怨仇。以后到田常执政时,杀齐简公,尽灭高子、国子之宗族。到田常的曾孙田和时,就自立为齐威王。齐威王不断运用司马穰苴的军事思想,对诸侯用兵示威,使诸侯臣服而向齐国朝贡。

齐威王命大夫追述和整理古代的司马兵法,将司马穰苴的军事论述附在其中,称为《司马穰苴兵法》。